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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初恋么么哒主角江尤容若木小说精彩章节全文免费试读

天降初恋么么哒乔小诺

主角:江尤容若木
江尤是一名研三在读生,生性爱笑的她是一个人缘非常好的姑娘,每到节日都会收到很多好友的邀约,而这一次的圣诞节,原本她应该接受好友李格的邀请,跟他们一家去美国过圣诞的,可因为元旦之后就要上班,时间赶不过来就拒绝了好友的邀请,虽然李格有些不高兴,不过也理解江尤的不容易,为此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放在了她的衣柜里。只是打开了衣柜的江尤,却发现那个礼物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1-04-16 15:3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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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初恋么么哒》小说简介

主角是江尤容若木的小说是《天降初恋么么哒》,这本小说的作者是乔小诺写的一本短篇言情风格的小说,内容主要讲述:江尤是一名研三在读生,生性爱笑的她是一个人缘非常好的姑娘,每到节日都会收到很多好友的邀约,而这一次的圣诞节,原本她应该接受好友李格的邀请,跟他们一家去美国过圣诞的,可因为元旦之后就要上班,时间赶不过来就拒绝了好友的邀请,虽然李格有些不高兴,不过也理解江尤的不容易,为此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放在

《天降初恋么么哒》小说网友点评

网友淡写薰衣草的香点评:乔小诺写的天降初恋么么哒不错,故事情节紧凑,让人看的欲罢不能。文笔也言简意赅,没什么废话,风趣幽默。美中不足是有些错别字,但瑕不掩玉。棒棒的!

网友流星划过sky点评:天降初恋么么哒这本小说总体框架挺不错的,值得推荐。

《天降初恋么么哒》精彩章节试读

时间转到两个月前。

雪景总和圣诞最是般配。

鹅毛般的雪片片飘飞,不过一瞬就染白了整个天地,匆忙的脚印或深或浅地埋在地上。

江尤在台阶上跺跺脚,雪地靴上月牙状的雪碴儿噗噗往下落。宿管阿姨在大厅内铺了一层毛毯,防滑耐磨,学生还能享受一回明星走红毯的待遇。

室内室外两种温度,乍一进门,热气就扑面而来。江尤刷卡进去,旁边的宿管阿姨在和学院干部聊天。

“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过个洋节,男生怎么扎堆往女生宿舍钻!”

“阿姨,这是我们学院的‘男帮女助’活动,协助培养同学感情的。”

“拉倒吧,我瞧这楼里的女娃比男娃都能干,拎着矿泉水桶爬五楼气都不喘。”

“……”

2号宿舍楼除江尤她们这批是经济学院研究生外,其余的都是文院本科生。

文院本科生男少女多,女生大部分被当男人使。宿管阿姨驻守阵地有些年份了,早把这情况摸得门儿清。

“晚上六点前都让男生撤走……”

走到拐角处,江尤听见宿管阿姨霸气地下了逐客令。阿姨一向对这事管得紧,公蚊子都不准飞进来一只,江尤眼观多年深有体会。

至今能在挑战阿姨权威史上留名的也只有上届学长冯铮。

冯铮追经济学院系花林町两年零六个月才到手,一个月后两人又因为冯铮手机上一条暧昧短信冷战。江尤和林町不熟,只能协助冯铮混进女生宿舍,由他亲自来解释。

她将学生会拉赞助弄来的玩偶套在冯铮身上,再和他勾肩搭背地走进女宿舍楼,一切完美。只是没料到,林町见到冯铮后,怒火中烧中把玩偶的脑袋从六楼往下一扔,还差点砸中乘凉的宿管阿姨。

最后,冯铮示好不成,被宿管阿姨指挥着让四个女生将其扔了出去。

那是江尤头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那么多种表情。

惊讶、恐惧、凄楚、可怜,外加绝望。

每每想到,就让人忍不住在被窝里笑出声来。

江尤用钥匙打开门,舍友李格不在,室内冷清得很。

从抽屉里找出U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趁拷贝论文资料的这点工夫,江尤收拾着行李。

江尤今年研三,为积累经验,她找到一份在家乡G市的实习工作,专业对口,工资也算满意,元旦后就要上班。时间太紧,所以江尤谢绝了李格父母邀请她去美国过圣诞的好意。李格是混血儿,家在美国,到中国留学,到了圣诞节,不得不回去跟父母一起过。

今天送机时,李格满脸闷闷不乐,赌气地说了句“我把礼物放在你衣柜里了”,就转身去了检票口。

李格的母亲Eva还温婉地替李格道歉。父母们大概不懂闺蜜间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郑重其事的模样让江尤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着摇头把藏了好久的CD递给Eva转交给李格。

李格是小红莓乐队的歌迷,对小红莓乐队的五张专辑歌曲简直倒唱如流,一直想要2002年珍藏合集版《Treasure Box》CD,奈何那套珍藏合集版CD年代久远不好找。江尤费了好大劲儿才联系上已经是Pen乐队经纪人的冯铮,本来她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他却是十分给力。

Eva很是惊讶,笑着吻吻江尤的脸颊:“你亲自给她,她会更高兴。”

江尤勾起嘴角,眼睛笑得弯弯的,心里却道惹不起惹不起。年初时李格去看了小红莓乐队的巡回演唱会,回来后兴奋得连宿舍床都被她蹦塌了,对于她这种豪情,江尤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为好。

那张新床还散发着木香,上头却空荡荡的。这么安静的宿舍,倒让江尤有些不习惯。最近编写论文、帮李格找CD,她忙得脚不沾地,等资料拷贝完毕,她就关了电脑斜倚进迷你小沙发。

夜深人静,李格那边刚下飞机就给江尤发来短信,“天啊”“亲爱的”喊了个遍,最后又重点强调她放在衣柜里的礼物。

这样一日三餐似的叮嘱,倒真是让江尤好奇起来。嘴里叼着圣女果,她边起身边回复李格。

“给个提示呗,亲?”

李格把神秘氛围渲染得很好,不理她了。

静默间,人就到了衣柜前。白漆因着这几届主人的蹂躏有些脱落,几张贴纸都盖不住那可怜的斑驳,江尤盯着那些痕迹看了两秒,刚想抬手,衣柜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柜门来回摇摆着,又晃下几块白漆,江尤鼓着腮帮,一脸错愕地望着。只见,一个男人脚踏收拾规整的衣物,君临天下落轿辇般,仪态高傲地走出来。

寒冬腊月的季节,对方只穿了一件宽松军绿夹克,内搭一件白色T恤,光洁白皙的面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仪态是冷傲的,行为却是令人迷惑的。

“……”江尤嘴里的圣女果瞬间就不香了,她瞪大双眼,刚张口,气音还没上来,就被人捂住了嘴。

“我不是坏人。”

喷在耳旁的气息带一丝血腥味,很淡,缠绕在江尤鼻尖却令她软了腿。脑子“嗡嗡”地响,至于这人再在耳旁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

怎么办?

她只有一个人怎么办?

这人大概率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她要怎么逃脱?

攥紧的拳头里,手心磕到手机边缘带来的痛感忽然提醒了她。

江尤放弃了挣扎,双手垂下,呜呜两声,意为配合。

容若木松手,扫了一眼迅速旋身脱离他禁锢的人,一句话止住她按着110的手指。

“你觉得警察来得快,还是我出手快?”

江尤恨恨地把手机放下:“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在这里?”

她边问,边贴近窗沿,心中估量着攀着水泥管道逃离魔爪的成功率。很可惜,大脑运算一番,逃离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摔成肉饼的概率同上。

“意外。”

江尤皱眉:“你在里面藏了多久?”

她五点半进门,如今钟表时针指向十一,想到自己这六个小时的行为都被他看在眼中,头皮一阵发麻。

“一分钟。”容若木无意解释,拧眉打量一番这片狭窄的天地,白墙被女乐队海报糊得不留丝毫缝隙,两套木质组合床分出各自领域,屋中间的桌上零散摆着些坚果和水果,灯光映着,红色的果实上闪烁着晶莹的光。

对面女生呆愣愣地站着,屋内暖气很盛,她只套了一件薄绒连体睡衣,睡衣上印的又大又丑的猴头正吐着舌头。短发微微凌乱,刘海散在眼前,却掩不住其中的警惕。

江尤深吸口气:“既然你摆不出诚意,我们没必要再做交谈。麻烦你出去。”

她不敢喊,整个人又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能做激怒他的动作。如今,只得寄希望于这人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赶紧把人送走。

这时,楼下突然嘈杂起来,宿管阿姨底气十足的叫嚷声紧随其后。

“臭小子,给我滚出去!浑水摸鱼都摸到雷锋行动上来了,你知不知羞耻……”

“丁零哐啷”的击打声响起来,有拦架的,有奔跑的,“咚咚咚咚”震得整层楼都热闹了。

“瞧啊,跑到二楼厕所了!”

“那边有窗户,快快快,看那边……”

“阿姨,阿姨,您饶了他吧,您这样是准备让我孤独终老吗……”

这种将男人当过街老鼠的架势,让江尤眼睛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傻子才会把自己往虎口送吧……

容若木一脸似笑非笑:“请问,怎么出去?”

“你……”

“丁零丁零——”

视频聊天的提示声忽然将江尤的话打断,她赶忙冲他做个“嘘”的手势,将界面转为语音模式。

“亲爱的,有话快说。”

李格扁扁嘴:“我就问一下,衣柜里的礼物收到了吗?”

“什么礼……”江尤不在意地回嘴,眼神扫到男人时,神经被针刺了似的又退后一步。

“难道……”

李格说的礼物是?

江尤眼珠子几乎快掉了出来——圣诞节送男人,要不要这么刺激!

那边李格猜想她是找到了,声调高了几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深受中国民族传统文化熏陶的江尤三观有点颠覆,脸如同被火柴棒划了一下,刺啦刺啦要冒起火光。一时之间,她没脸再看向对面。

这叫什么事儿。

“她给你多少钱?”江尤咬咬后槽牙,脑子里浮想联翩。自动送货上门,这个“外卖”估计有些贵。

容若木没说话,神情带着关爱智障的怜悯。

江尤额角一痛,掏出钱包准备再自费个“送客费”,又听见李格说:“我看到有同学随身带着,好像是中国的习俗,希望你也能用到。”

“随……随身携带?”

江尤伸长的手停滞在空中,余光正瞥见男人好奇地将手伸向衣柜。女生的衣柜向来是隐私,她眼神一冷,拿起球棍快速挥过去,却被他闪开。衣柜门晃动两下,“啪啦”掉下三个蓝色小纸盒。

视线往盒上一扫,江尤的脸就绿了。

李格在手机那头喋喋不休:“我听中国同学说避孕套放在钱包里是招财的,但我们认为避孕套放在钱包里是保护自己的,不管哪种含义,都要记住,你在我心底很重要的……”

江尤狠狠地切断了语音。

纸盒在白炽灯下炫彩明亮,透明膜流光溢彩,泛着诡异的光。

男人将满含深意的目光投向她,眼眸更深邃了些。

“很有趣的礼物。”

江尤拖了长凳横在两人中间,三个烫手山芋被她慌不迭地抛到窗外。她摆个比军训那会儿都标准的立正姿势,将李格许久没用的棒球棍扛在肩头,威风凛凛。

李格被挂断得莫名其妙,索性打电话过来,江尤看都不看就挂了。

中国好室友,盗贼入室还提供作案工具,简直了。

“撬锁工具拿出来,”和他僵持的局势令江尤身心俱疲,她挪动一步,露出身后的窗,“然后从这里爬下去,结局比被阿姨发现会更好些。”

“如果我说不呢?”容若木悠悠地拿起桌上的核桃把玩着,拇指稍稍使力,“咔”的一声,硬核被抖落,留出完整的肉,他嘴角微勾,语气友好,“吃吗?”

“……”

冷汗霎时浸透江尤的背,她捏捏裤缝儿,不甘心地开口:“给个痛快吧。你不说你是谁,不说自己究竟要做什么,阿姨挡在门口,又不能把你明目张胆地送出去,你要我怎样?”

容若木没回话,目光微沉,似乎在思量些什么。

江尤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问:“你不会……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怎么会!”不属于两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只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们在想怎么让你‘和’。”

微弱的电流声在室内回荡,“和”还应景地拉长,有微妙的绕梁三日之感。江尤目瞪口呆,想贴窗后退一步,却退无可退了,一只脚攀在窗沿,她战战兢兢地问:“你还有同伙?”

“他没在这儿。”

“在哪儿?”

“远方。”容若木扭头找了沙发坐下,舌尖因为方才机器的碰撞还在隐隐发痛,这令他脑子更加清醒地权衡着利弊。

良久,他开口道:“知道玛雅人吗?”

江尤抬抬眼皮:“预言世界灭亡失败的印第安人?”

容若木眉间皱起,觉得这不是个好比喻,但左思右想也没别的身份可类比,硬接道:“我的预言比他们准。平时买不买彩票?”

“你知道昨晚门口算卦的小神仙被民警带去喝茶了吗?”江尤对登堂入室还死赖着不走的“歹人”三言两语变江湖半仙儿有点不能接受,语气强硬道,“而且我不买彩票。”

容若木有点不耐烦:“那你的爱好是什么?”

江尤瞬间更警惕了:“凭什么告诉你!”

“……”容若木头疼地低咒一声,不想再开口了。

沈潇在那头笑得几乎要厥过去:“你就不能向她说明你回不去家,要求她收留一晚吗,这样转弯抹角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收留?

这个稍显示弱的词儿蹦出来,令江尤直挺的背稍稍松了松。但如果同情心泛滥,放颗炸弹在身边,又太蠢,她的犹豫瞬间就写在了脸上。

容若木看向她:“你爱钱,我能帮你变百万富翁,你要权,我能助你升官发达,我用‘预知未来’跟你交换这一宿。”

江尤哼笑:“在你眼中,人都是这么贪婪的吗?”

她有些看不惯他施舍般的语气,都是第一回当人,分什么三六九等。

容若木忽视她眼中的不屑,继续循循善诱:“你想要什么?”

“我想让你走。”

“……”好吧,谈崩了。

沈潇倒是长舒一口气,小声地提醒他:“大哥,别改变历史啊喂。”

江尤耳朵尖动了动,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

容若木面色冷淡地将腕表关闭。没有“嘶啦”的电流声,屋内越发宁静,他冲江尤扬扬下巴,示意她过来,却被拒绝。

“我就站这儿。”

容若木语带嘲弄:“站一宿?”

“你横竖就是不走了是吧?”江尤脚贴墙根“罚站”罚得也带了火。

“行,你不走,我走!”她怒气冲冲地拉起行李箱,快走几步经过沙发,却被人一把薅住。她僵硬地着回头,看见那人神色冷淡地盯着她。

“报警?”

“怎……怎么会!”江尤一把抖掉被抓紧的手,干笑道,“不要把人想得这么卑鄙。”话虽这样说,内心却对一步之遥的门把手欲哭无泪。

就差那么一点了啊。

江尤撇撇嘴,离那人更远些,灯光在这一瞬“噗”地灭了,黑色张牙舞爪地布满整个空间,令江尤心里“咯噔”一声。

十二点整,熄灯了。

方才淡得几乎能被忽略的路灯光线在这时大盛,扬眉吐气地照着两人的脸。江尤本以为两人还得钩心斗角地你来我往一番,手却突然被人拉去,她刚想尖叫,一张硬卡片就被塞进手中。

容若木此刻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翻身往沙发上一躺,冷冷道:“这周双色球的头奖号码,拿好,回去睡觉。”

他这息事宁人的态度一表露,江尤初心也是保障自身安全,不想再起冲突,两人一拍即合,她抿唇退回自己的床铺下方,慢慢抓着梯子爬上床,拿着被子狠狠蒙住头。

容若木枕着靠背,听着那边微小的动静,这一程的精彩经历所拱起的热血在这一刻,也慢慢冷却下来。

腕表忽地闪烁两下,容若木满怀希望地扬起手腕,神色却一点一点严肃起来。

“若木,暂时无法保证回归安全,此事从长计议。盛教授。”

舌尖还泛着痛,想到方才几欲将内脏搅碎的震动,他瞳孔缩了下。

看来,真被沈潇的乌鸦嘴说中,他回不去了。

他眉头一拧,转头看向床上鼓起的小包,目光深邃。

雪后的夜空纯净而漆黑,江尤被吓得睡意全无,悄声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指在按键上搁置许久,始终没有按下去,纸片就像个承诺,在枕边提醒她,这人似乎真的不会伤害她。

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江尤从柔软的被褥中坐起身,扒着床栏往下看,沙发上的人胸膛正轻微起伏着。她想了想,光脚下地拿手机当手电筒四处查看。笔筒、钢笔、镜框、抽屉夹层她都翻找了个遍,压根儿没有类似于摄像头的东西。

圣诞夜、英俊又能算卦的男人,还有……套套,这太像个恶作剧。

江尤心乱如麻,蹑手蹑脚地经过沙发时,视线落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表上,这是他唯一的联络工具,里面大概有能满足她求知欲的东西。

思索了一下,她慢慢伸手……

下一秒,手腕被人扣住,路灯光芒虽是微弱,她却将男人眼底的厉色看得清清楚楚。

江尤咬咬牙,破罐破摔地反扣住对方的手腕,她施展开擒拿术,却不料手腕几个翻转又被人抓住,后背一沉,被他一下用膝盖顶在沙发上。

容若木飞扬的眉轻挑,声音低沉:“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这样的动作很危险,男人为防她反抗压制住她,靠得极近,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带来的气息,毛孔瞬间炸开,她又挣了挣。

“你放开!”

容若木稍一松力,江尤立刻反挣出来,滚到沙发另一边,揉揉满是红印的手腕,瞪他:“你这样让我怎么信?”

“容若木,我的名字。”

她没好气地回他:“江尤。”

“嗯。”容若木点点头,虚心请教,“请问,是给你的酬劳不够多,还是我之前的态度存在攻击性,让你这样惴惴不安,半夜三更过来招惹我?”

“哈?”江尤面带讽刺,“彩票是下周开奖吧?”

看容若木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发觉自己进了套,咬咬牙:“再说,我不稀罕这个。”

容若木“嗯”了一声:“是我考虑不周了。”

容若木坐回沙发,将腕表对准墙壁,光芒有序地铺在上面,映出光屏。江尤惊叹于他设备的全能,竟然还有便携式投影仪,多看两眼后,也把目光放在墙上。

L市图景一点点显露出来,容若木努努下巴示意她看。

“定位没错的话,我们在这儿。”

此刻L市大街上安静冷清,邻街楼亮起暖光,依稀可以看到欢庆圣诞的人们。这如卫星般的监控在江尤眼中不过是他拿着哪部纪录片糊弄她的把戏。

江尤不明白他转移话题的目的,疑惑道:“那又怎样?”

“要不要打个赌?”

容若木偏头,黑亮的眸如同一口深井。江尤在这淡漠的眼神中无端生出一丝寒冷,落地灯打下灯光,明明是暖暖柔光,照在这具好看的皮囊上却觉察不到丝毫人气。

她退后一步穿上棉拖,和他隔出一段距离:“不要。”

容若木把玩着腕表,刺啦的电流声传递过来,在深夜有些阴森。他看一眼指向两点的时钟,说:“现在还早,我们商量一下。”

“要不要看个电视剧?”

没等江尤拒绝,墙壁上的影像开始动起来。他们所在的红点一秒内扩大成实景,是L大校园。

江尤有些惊讶,熟悉的风景骤现,却又有些诡异。

时间在10:00左右时像是慢镜头回放,屏幕开始剧烈抖动,西南角的老式教学楼被特意拉近,斑驳红砖支撑不住重量,由一层开始坍塌,整个空间像扭曲了一样,慢慢形成废墟。

“我把速度调慢了八倍。”

江尤看得手心都冒了汗,每日来往的地方在眼前变成瓦砾,虽是影像,却有种身临其境之感。难言的情绪堵在她胸腔,愤怒一点一点溢出来。

“喂,玩笑不是这么开的。拥有百年文化的学校被你用视频P成这样,内心很荣耀吗?”

她最受不了的是竟然还有鲜活的生命从四楼跳下,砖瓦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死神,将他们咬得鲜血淋漓,那一幕简直惨绝人寰。

“20××年12月25日,L市发生6.8级地震,地震持续24秒。L大百年历史的化学楼坍塌,因临近期末,学生在内复习,伤亡近三百人。”

容若木漫不经心地看向她脚边的行李箱:“你明天坐火车回G市,还有时间看一眼人间惨剧。”

江尤冷笑一声:“荒谬。”

L市地震局都没发布预警,他红口白牙就给这么多人判了死刑,当她脑子漏风吗?

“那这赌约我当你应下了。”容若木低眼看她,光芒照在他背上,给面容打上侧影,整个人都显得神秘莫测,“我输了,任你处置。”

你身上有什么可让我惦记的!江尤撇撇嘴,觉得这赌太不实际。她反问一句:“我输了呢?”

“放心。”容若木退回到光下,满脸嫌弃,“总不会是以身相许。”

清晨,窗外洒下第一缕阳光,江尤就被熙攘声吵醒。宿舍门被敲得砰砰作响,这拆门的架势除了宿管阿姨也没别人了。

江尤睡眼惺忪地爬下床铺,磨蹭着去开门。等门开了条缝,她忽然想到什么,脚抵住房门就朝后看,视线还没集中到一点,门就被推开了。

宿管阿姨满脸严肃地进来,先是凑到窗前查看一通水泥管,又大概丈量了下高度。

门外女生围了个圈,都是洗漱着瞧热闹的。江尤暗下扫视一通,容若木并不在。她刚想松口气,三个炫彩盒就被扬到鼻尖。

江尤的脸唰地红了。

“昨晚从你们楼下找到的,我从一楼找到这儿,都不承认,是你的吗?”

宿管阿姨夹着一把扫帚,表情谨慎而肃穆。那一瞬,江尤竟感受到小学时被小竹棍支配的恐惧感,舌头僵住般,一声不吭。

宿管蒋阿姨对江尤有印象,不只是冯铮的事。文静的小姑娘身手倒是不错,翻墙、助男生进宿舍,她睁眼闭眼就过去了,但这小姑娘若做出格的事,她不能袖手旁观。

“你另一个室友呢?”

“昨天去美国了。”江尤飞速答道。

“那这东西不是你的?”蒋阿姨认真地望着她。

不是,可确实又算是她的。江尤心下嘀咕,纠结在脸上一闪而过。蒋阿姨晃到桌边,摩挲着破碎的核桃壳,白皙的指尖拨了两下,目光转向皱皱巴巴的沙发,若有所思。

江尤快走两步把沙发表层绒抚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几天回家,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话说得轻巧,也就她自己知道,这会儿后槽牙咬得有多狠。

蒋阿姨呵呵笑一声:“还真不像你的性子。”

江尤被蒋阿姨熟稔的口气说得一愣,但话题总算揭过去就没敢多说,假笑着寒暄两句,蒋阿姨就背着手感慨着小年轻的热烈奔放,出门左转继续上楼了。全新的包装盒被蒋阿姨拿在手中,警示一般朝江尤左右摇晃着。

她是明眼人,没拆盒、没越界,这是不准备追究了。

人群蜂拥着又上了六楼,风风火火的。

人声渐渐远了,江尤瘫软地坐在沙发上。

没力再考究宿管阿姨的心态,她醒醒神起身。在搜寻过床下、衣柜后,她又去窗前探头看水泥管,没有任何被攀爬过的痕迹。

容若木消失得无影无踪,倒让江尤有些怀疑是否做了一场梦。

她揉揉脑袋,在水池边洗把脸清醒一下,努力心无旁骛地去收拾行李。在将马克杯放入背包时,桌上被宿管阿姨抠剩的核桃壳让她愣了下,随即又想到L市的地震预警。

“我们拭目以待。”

清冷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回荡,江尤心烦意乱,手下动作又迅速几分。她抬眼看到床前的相框,班级合照中的笑脸张张青春洋溢,闷气顿时升到胸腔,啪地又把它扣到桌上。

埋头思索了一瞬,江尤决定出去走走。

L大东西校区间有一座彩虹桥,长度可观,学校专门配置小型公交车为学生提供便利。江尤出门右拐就拦了一辆,准备去西校散心。

刚坐上车,身侧挤过一对母子。

江尤没抬头,车被司机开得颤颤巍巍,像要散架似的。她磕磕绊绊地在手机上找到几条L市地震信息,大多发布于三四年前。

这无异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的神经终于不再绷得紧紧的。

昨晚那人胸有成竹的表情,她差点都信了。

呵,撒谎也不撒个靠谱点的。

车缓缓驶过化学楼,那里依然庄严肃穆,安静宁和。

身侧的男孩正坐在母亲怀里看《海绵宝宝》,声音开得有些大,江尤从昨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被吵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平板电脑里,蟹老板的秘制配方被偷,黄方块和虫子穿过去走过来地帮他寻找,满屏幕“咯咯咯哈哈哈”。男孩轻晃小肥腿,低声跟母亲交谈。

“海绵宝宝一定是超越光速过来的。”

“为什么呢?”

“老师说,人比光还快,是会回到过去的。”

“这样啊……”

……

“我的预言比他们准……”

“大哥我们不能改变历史啊喂……”

朦胧间,这两句话又清晰地回到脑海,江尤一个激灵坐起身,吓了二人一跳。男孩的话像冰刀凿进她心里,冷意一点一点泛出来。她眼圈发红地望向前方,高喊一声:“师傅,麻烦停车。”

两分钟后,跑过东校的北门,朝化学楼奔去的江尤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昨晚的种种在脑中回放,哪怕荒谬,哪怕不信,她也想要查验一下。

冷气吸入肺部,她跑得胃痛,又不敢懈怠,渐渐觉得脚下发软,跑不直似的。放慢脚步停下后,她才发觉,不是她的问题。

地面在剧烈晃动,不远处的物理教学楼粉尘噗噗掉落,不少人尖叫着跑出来。大地震颤得江尤一个趔趄跪在塑胶跑道上,根本无法站起来。

她心里“咯噔”一声,朝几百米外看去。

电影特效才会出现的场景——坚不可摧的石墙,此刻变为最脆弱的豆腐块,钢架从内侧被挤压出来,整栋楼发出最后一声嘶喊,“轰”的一声,沦为废墟。

不过几秒。

江尤踉跄着爬起奔过去,化学楼在操场的另一边,她穿过空地,使出短跑比赛的气力,在离那里百米处,被人拦腰搂住滚在塑胶跑道上。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耳边骤起,军绿风衣遮挡住她的眼。

“你疯了,还往那儿跑!”

江尤的心脏这会儿有点超负荷,她急促地喘息着,清新的气息透过风衣传来,像是给了她充足的氧气。她狼狈地从容若木怀中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明明没有喊叫过,却嘶哑得说不出话。

容若木拍掉身上的尘土,遥望着远方,各色住宅区,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坍塌。

“原来,地震发生时是这样的。”他的口吻带着令人心寒的漠然。

江尤惶恐地看他一眼,浑身使不出丝毫力气。

她猛然想到他那句“人间惨剧”,形容得太过贴切。

容若木揣着兜俯视她,对身后绝望的嘶吼声置若罔闻,明明是高瘦的身影,却似散发着光环般,遮挡住那一片人间炼狱。

他凑近江尤惶惶中带着碎光的眼。

“我赢了。”

江尤惊恐地回头,方才晃晃悠悠奔过彩虹桥的迷你公交车,半个头已经被砸瘪,几分钟前还坐在她身旁的母亲正抱着鲜血淋漓的孩子,哭叫着求救。

各方跑出的学生们在安全处眼神迷茫地望向承载着回忆的地方,女生互相拥抱着默默哭泣,这一场死亡惊魂,留给人的不只是后怕这么简单。

江尤僵硬着扭身,容若木已退到两步开外,军绿上衣纤尘不染,明明人就在眼前,她却似同他相隔在不同的世界。

“你真的是……”猜想就沉在江尤心中,而那人也看向她,洞悉一切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否认。

江尤艰难地咽咽口水,她阴错阳差招惹到的,真的是个大人物。

踉跄着站起身,她还在抖,双层打击加注于一身,从内而外地发冷发颤。容若木看江尤一步步走来,拧眉想伸手拦住她,却被她闪身躲过。

“你可以见死不救,我不能。”

刚毅和冰冷的神情撞入他的眼,似乎心都颤了一下,他收回手。

“有的人注定会死。”

“学弟学妹还在备战考试,我的同学在准备论文。那栋楼有那么多生命……”江尤脚步顿了顿,没有停下,“而有的人注定是要被救活的。”